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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 离家出走

发布 | cuobu.com

[—— 离家出走]
 
作者:搓布
 
这件事发生在2002年冬季,当时就读小学五年级。
 
那天下午放学与母亲发生争吵,争吵声越来越高,母亲气得扬起手要打。
 
搓布见势不妙,一猫腰转身冲出院子,“嗖”地一下窜到了大门外。
 
母亲追到院门口,朝搓布的背影喊了一句:“你有骨气,今晚就别回来吃饭!”
 
搓布回头瞥见母亲站在暮色里,身影被拉得老长。
 
天正擦黑,寒气从脚底漫上来,大地悄悄结起一层薄冰。
 
搓布在寒风中四处张望,踅摸着晚上睡在哪,看了看堆在大门外的玉米杆,
 
可是玉米杆已被家里烧火做饭用得所剩无几,既藏不住人,也抵不住深夜的严寒。
 
搓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溜达到厕所的院墙根下,等街上没人的时候,
 
双手扒住墙头,脚尖在冰凉的墙面轻轻一点,用脚一蹬身子便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。
 
落地后,搓布蹑手蹑脚地推开南屋那扇破旧的木门,侧身挤进去,又轻轻带上门。
 
尽管门框歪斜,冷风从四下的缝隙“嗖嗖”地往里钻,但总比呆在外面强多了。
 
 
过了许久,家中炊烟升起,饭菜香味飘来,待到父母吃完饭,气也顺了些,这才走到院里,
 
朝着黑夜漫无目的地喊了两声搓布的名字。
 
见没回应,他们便踱步到十字路口,和邻居闲聊了几句,随后也就回家了。
 
那时节村里三天两头停电,夜里也无甚娱乐,父母回屋后,便插上门闩,早早歇下了。
 
 
搓布躲在南屋的暗处,屏息凝神,直到确认父母屋里的烛光彻底熄灭,这才敢稍稍放松,
 
开始大胆地打量这个临时的“避难所”。
 
南屋是爷爷留下的老房,房子是传统的三间结构,中间是堂屋,东西各带一间耳房。
 
堂屋最里侧的墙上,悬着三个灰蒙蒙的相框,搓布以前曾好奇地爬上去看过,里面嵌着大大小小、
 
已然泛黄的老照片。有姑姑和她儿子的合影,还有一些印象模糊、身份难辨的影像。
 
相框下方,立着一个老式木组合柜,玻璃柜门后,依稀可见爷爷留下的旧衣物、薄毛巾和几只玻璃杯,
 
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、属于岁月的尘埃。
 
柜子前横着一张两层圆铁桌,桌上堆着散发橡胶味的旧雨衣和破胶鞋。
 
整个堂屋地面,杂物凌乱,几乎无从下脚。
 
 
西耳房锁着,里面存放着很多木板、和一些重要的农具,还有母亲的宝贝疙瘩咸菜缸,
 
只因先前总是有人偷东西,不是丢铁器就是丢咸鸡蛋,不得已才上了锁。
 
 
眼瞅着天色彻底黑透,窗外夜风呼呼直啸,搓布别无选择,只能挪进东边的耳房暂且安身。
 
这屋子连个门都没有,房里最显眼的是北墙上一扇巨大的旧窗,好几块玻璃都碎了,
 
玻璃并不是自然碎裂的,而是搓布拿弹弓练准头时打碎的,现在寒风正从那些破洞灌进来。
 
窗户正下方,是一个用红砖围起来的煤堆,煤堆东侧有一个早已经停火多年的火炉。
 
煤堆西侧有一些闲置的小咸菜缸,角落还立着一个存水用的大缸。
 
屋子东南角,被一张巨大的旧木床占去好大一块地方。
 
床上没铺盖,胡乱堆着些不用的农具,还有一卷烂糟糟的草席。
 
床对面,搁着一个褪了色的长木箱,箱盖虚掩着,隐约能瞅见里头叠放的旧衣裳。
 
墙壁上,用浆糊粘着一幅黑白相片,相片一角已脱了胶,卷曲着耷拉下来。
 
搓布曾掀开看过,那是一位面容清瘦的老太太,恍惚听母亲提起过老太太的身份来历,
 
可具体是啥关系,搓布记不得了。
 
 
到了深夜,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风声。村里的狗都不叫了,鸡也缩在窝里一声不响。
 
整个世界漆黑一团,只有风不依不饶的摇撼着门板。
 
搓布见父母屋里的灯从没亮起,也听不见半点唤他的动静,心知今晚是断然不会有人来找他了。
 
便打算在这破屋里捱过一夜。
 
起初搓布打算睡到烂椅子上面,可没过一会儿,寒气就顺着脊梁骨往上爬,冻得牙关都在打颤。
 
实在扛不住了,只好起身,摸索着挪到那张堆满杂物的旧木床边。
 
伸手拽过那卷还算厚实的烂草席,胡乱裹在身上,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石灰墙。
 
钻到里面以后身体暖和许多,唯独脚上那双湿透的棉布鞋,像是两个冰疙瘩,沉甸甸地裹着双脚,
 
准是白天在学校滑雪弄湿的。他也懒得再脱,就这么囫囵个儿地蜷缩着,在疲惫与寒冷交织中,
 
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 
 
睡梦中影影绰绰母亲走了过来,把搓布抱到了堂屋的水泥地上,此时父母躺在床上不停的唠叨,
 
抱怨着搓布不听话,搓布心里嘀咕:“抱过来就抱过来吧,怎么扔地上呢?算了地上就地上吧,
 
搓布蜷着身子一动不敢动,生怕父母听见响动,以为搓布醒了,再起身打搓布一顿。
 
可一个姿势蜷缩久了,半边身子都压得发麻。忍不住想悄悄挪动一下发麻的腿,不知道碰到了什么,
 
大概是块废弃的塑料布,“哗啦——!”一声刺耳的脆响。
 
这声响显得格外惊人,搓布赶紧停下动作,接着装睡。
 
 
又过了一会儿,搓布有点尿急,便轻轻的起身,坐起来一看,原来还在南屋,之前都是幻觉,
 
搓布心里有些失落,摸着黑起身随便找了个块地,撒了一泡尿,便又坐回草席里面,
 
把棉帽使劲往下拉,裹住脑袋,后背重新靠上冰冷的石灰墙,望着满屋的漆黑发呆。
 
不知什么时候,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 
 
不知又过了多久,搓布从一段混沌的睡梦中再次醒来。
 
就在搓布睁眼的刹那,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他,眼前的黑暗竟如白昼般清晰。
 
搓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从草席上站起身。
 
在这漆黑的夜晚,竟然不受黑夜的影响能看清楚屋内的一切陈设,为了证实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。
 
搓布起身,抚摸着屋子里的破椅子,又从煤堆里拔出几根木棍,摆放了一个天字。
 
还用木棍在煤堆上扎了好几个孔,并且记清位置后,这才放心的重新躺回旧草席里。
 
这时搓布脑子里一片空白的,几乎什么念头都没有,随着时间推移夜视能力还在,
 
搓布便想这个能力会不会耗费精力,便想着先关掉夜视,等以后用到的时候再开,
 
有了这个念头以后,视力逐渐模糊,又由白天就那么在搓布的注视下逐渐变为黑夜。
 
 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搓布便早早的起身,去煤堆处查看晚上的记号。
 
一点不差,记号依旧存在,搓布心里特别开心,又很惊奇。
 
打开南屋房门,熟练地翻过墙头,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。
 
北方的冬天,白日里阳光一照,冰雪消融,柏油路上便泥泞不堪,等到夜里寒气一冻,
 
路面又结上一层硬邦邦的冰碴,踩上去“嘎吱嘎吱”作响。
 
搓布家门口地势低洼,积水成片,一到冬天就成了天然的滑冰场。
 
他忘乎所以地在冰面上滑来滑去,享受着这份独属于清晨的静谧和快乐。
 
就这样一直滑着,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,路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。
 
这时,家里的大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母亲走了出来。
 
搓布心里一紧,立刻停下动作,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,
 
不敢离她太近,生怕母亲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。
 
母亲看着他,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:“过来吧,不打你。昨天晚上你去哪睡觉了?”
 
站在路对面,搓布便把昨天晚上,夜视的经历讲给母亲听。
 
母亲完全不信。说搓布尽瞎说八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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